小编导读:最容易出现“同情疲劳”的人群,正是那些最经常帮助他人的人——照顾危重病人的医护人员,开导痛苦人群的心理工作者,向灾民伸出援手的救灾队员,以及最心软最慷慨的频繁捐赠者。
在中国,要通过层层审批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面向公众募款,是非常困难的事。但看起来,让那些业已成立的慈善基金会把善款公开、及时地花到该花的地方,似乎是件更加困难的事。
《红十字会法》规定其经费使用接受”人民政府的检查监督“,却没有向公众公开的责任。但2011年,上海卢湾区红十字会一顿饭吃掉9859元,发票曝光后引发“吃的是饭还是血”的争议。此后郭美美话题的不断延烧,更是让红十字会声望落到谷底。而其他基金会的善款使用同样有人非议。2014年年初,爆料人周筱赟指称嫣然天使基金会有7000万善款下落不明。2014年4月,四月网指责壹基金善款拨付迟缓,为雅安地震募到的3.85亿,一年后仅拨付4907万元,不到13%。8月6日,演员袁立则在微博发声,认为儿慈会旗下的天使妈妈基金善款使用混乱,受捐病童后续情况也不清楚。
每出现一次类似事件,对社会善心都是一次打击。如今媒体上,痛苦灾难源源不断,募捐活动接二连三,捐助结果则让人失望。被悲剧和黑幕连续“轰炸”后,原本充满热情的善良公众,很容易因此进入“同情疲劳(compassion fatigue)”的状态。
布什当政时有个黑色笑话——布什召开发布会宣布,“我们将枪杀四千万伊拉克人和一个修单车的”。记者大为惊讶:“什么?为什么要枪杀一个修单车的?”布什转头与鲍威尔说,“你看,我就说没人会关心那四千万伊拉克人。”
这笑话其实有科学依据。从心理学上说,我们看到他人受苦,会感同身受。而捐赠钱物能帮我们舒缓这种情感痛苦。但与此同时,人类对数字钝感,对故事则敏感,会主动帮陷入困境的个体,但对不幸的群体则有点麻木。四千万伊拉克人只是面目模糊的人群,修单车的才是你想帮助的邻家小哥。告诉人们有1000个人因某疾病受苦,最后能募集到的款项,还不如讲述单个患者的人生故事募到的多。
正因如此,如今的募捐活动,往往有着明确的捐助对象,并用这个捐助对象的清晰照片、悲惨故事来诉诸人的情感。看到的人很容易对捐助对象产生感情,觉得“我捐的钱有明确的去向”,于是愿意慷慨解囊。
这种“催款方式”非常有效,但有效的方式如果在短期内反复使用,一而再,再而三,再富有同情心的人都忍不住觉得倦怠。再者,既然当初人们是被“这些钱肯定会按时流向某人某地”打动才愿意捐助,此后对于“钱是不是真的花在了该花的地方”,自然就会更认真计较。
对于基金来说,既然募捐时利用了人的心理机制,此后就该做好准备,及时反馈开支明细和救助进展,来安抚这个心理此后的反弹。当袁立对救助过程有疑问时,天使妈妈基金官方微博说“袁立是故意的”,天使妈妈代言人邱启明说“因为捐了钱就跟大爷似的把人家往坏里头想”。这两种回应实在非常糟糕,不但无助于基金本身建立公信力,更会加速捐款人的同情疲劳。
自愿捐助尚且如此,有时捐助带有道德压力(“怎么才捐那点儿”),有的甚至是强制性的行政摊派,更会加速耗竭人们的爱心。同情变成失望,失望变成愤怒,有人捂紧了钱包,有人开始追责质询,而红十字会发一条募捐微博,“收获”的只有几万个“滚!”。
最容易出现“同情疲劳”的人群,正是那些最经常帮助他人的人——照顾危重病人的医护人员,开导痛苦人群的心理工作者,向灾民伸出援手的救灾队员,以及最心软最慷慨的频繁捐赠者。 一个人越是能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,就越是容易把别人的创伤变成自己的创伤,这种创伤还会慢慢累积,直到一个人不堪重负,变得愤怒、悲哀甚至抑郁。因此,助人者要多注意自己的心理状况,提高自己的减压能力和情绪管理能力。而募款机构则最好永远铭记一点:善心时时要呵护,好人常常需治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