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读:头痛是临床常见病证,可因多种原因引起,或受风受寒,或肝阳上亢,或清阳不升……内因、外因皆有。今天我们来学习一则医案,患者偏头痛多日,每日固定时间发作,屡次服药皆不效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最后靠什么方子治好了呢?快开启今日的阅读吧——
任某,男,50岁。初诊日期:1993年5月31日。左侧头阵痛半个月。
5月初感冒,自服中成药治疗,于12日开始左侧头痛,疼痛每于午后2时和子夜12时发作。发作时痛至如啄如咬,难以忍受,持续20~40分钟渐缓解。痛时用力屏气有时可豁然而止。自汗,恶风,口苦。CT查有脑萎缩。曾有类似发作,行头部穴位封闭得止,但此次封闭无效。并先后口服氯丙嗪、阿司匹林、安乃近等亦无效。中药遍服祛风、解痉止痛药不效。
日前一医生见诸药无效,云有一验方,必能生效,其方为:麻黄30g,桂枝30g,罂粟壳30g,甘草10g,龙胆10g。先煎麻黄去沫,再入诸药煎服。然服后疼痛仍无半点减轻。
刻诊:左侧头部子未时刻定时剧痛,口苦,自汗,恶风。左眼压痛,舌苔黄而带黑,厚腻,脉细。
学生甲:头痛虽为常见病,而治疗并非易事,这是因为导致头痛的原因十分复杂。本例症状表现当属上例偏痛范围,而前医已用专治偏头痛之验方,该方药性猛烈,有开通经气、斩关夺隘之力,但却无效,难道非邪气为患吗?而虚性头痛似不致如此剧烈,且不会规律性的定时发作,真不知当如何辨治。
老师:对于偏头痛,李时珍认为“右属风虚左属痰热”,而验之临床,似不尽然。倒是程国彭之说有一定的参考意义。他说:“三阳经上至于头,皆有头痛,唯太阳经脉最长,其痛居多,故头痛为表证。”
那么如何鉴别三阳头痛呢?他说:“少阳之脉,起于目锐眦,上抵头角,下耳后,故凡少阳头痛,耳前后痛而上连头角也。”本例正符合耳前后上连头角之痛,且兼有口苦,因此当属少阳头痛,而汗出恶风又符合太阳中风证条文,故辨证为太阳少阳合病,营卫失和,湿浊上逆之头痛。
诊为偏头痛,予小柴胡汤合桂枝汤。
柴胡12g,黄芩10g,半夏12g,桂枝10g,白芍30g,党参20g,炙甘草10g,川芎40g,生姜10g,大枣20g。1剂。水煎,日1服。
6月1日二诊。药后十分舒适,但午后又剧痛一阵,缓解后转为持续性微痛。疼痛不再局限于左侧,呈散漫性,左眼仍压痛。脉滑数,舌苔如前。
上方加吴茱萸20g,决明子24g。1剂。
6月2日三诊。药后痛止,大便通畅,左眼压痛大减。自觉20多天来从未有过之舒适。脉滑象已缓和,黑苔退但仍黄厚。续上方3剂。
后连续3次复诊,诸症由递减而消失。
7月15日因他病来诊,云未再复发。
时隔11年后之2004年夏,已退休回原籍之患者,因他病专程来诊,云前证一直未曾再发。
学生甲:古人每治头痛必用风药,谓“高巅之上,唯风可到;味之薄者,阴中之阳,自地升天者也”。因此用味薄之“风药”治头痛似为一个原则,或者说是宝贵经验。而本案用方中,竟少用“风药”,这是为什么呢?
老师:你所说的“原则”和经验是有一定适用范围的。在中医学里,最基本(也是最高)的原则是辨证论治,因此,一般情况下,其他原则和经验都应该在辨证论治的指导下,或者说在与辨证论治结合时,才能有效地发挥作用。
“证”是什么?“证”即指征,它是疾病的本质的反映。仲景每出一方的条文,均代表了这样的一种“证”,因此,据以用之均有良效。本例头痛于少阳经脉循行部位,有少阳病主证之一的“口苦”,而仲景特别指出“伤寒中风,有柴胡证,但见一证便是,不必悉具”。
因此,其证属小柴胡汤证,其自汗恶风则系桂枝汤证,故合用以治。而所谓“风药”,即发散药,本例无发散之征候,故不用风药表散方剂。药后效果佳良,也反证了坚持这一原则的正确。
学生乙:本例疼痛之最大特点为子未二时定时发作,它应该是其特征性症状,这在遣用上方时作过考虑吗?
老师:当然作过考虑。凡定时而作之病,多与阴阳消长,经气循行相关。本病发在子未二时,子时乃阴盛阳衰之时,未时乃阳气式微,阴气渐盛之时。可见子未二时均处于阴阳气消长变化之“过渡”阶段,此时阳气衰微,经气循行易于受阻,导致“寒气入经而稽迟,泣而不行……故卒然而痛”。
显然,对于这种疼痛,应当是选用能燮理阴阳,调和营卫,以针对疾病根本之方进行治疗。而小柴胡汤正是燮理阴阳之专方,桂枝汤亦是“外证得之解肌和营卫,内证得之化气调阴阳”之调和阴阳剂,故两方合投。